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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明天回orz 

會寫文會畫畫對我來說最大的好處是,自己想看的東西逼不得已時可以自己生產!!囧rz(淚奔) 

 

一走進門,看見的就是這副奇怪的光景,瘦小的艾莉卡,側坐在那張總是擦得發亮的辦公桌前,雙手安分異常地交握在大腿上。她注視著站在門前的巴克霍隆,注意到嚴肅的卡爾斯蘭人正皺起她的眉頭,但對方看不清楚背著光的艾莉卡,看不見她紅腫的眼睛和只比魯道夫好一點的鼻子,於是斥責地開口了:
「哈特曼」
只需要以警告的口吻說出這三個字,巴克霍隆認為就足以抵上一長串的說教,正因為自己平日習慣大聲罵人,而艾莉卡也習慣了關於紀律的長篇大論,壓低聲音的簡短單詞,才更具有將現在的狀況與平日的胡鬧做出區別的作用。

──無論平時再怎麼要好、私底下再怎麼親密、過去再怎麼無視軍紀,都不該踰越那條線。
艾莉卡正坐著的椅子,是唯有代表連合軍第501統合戰鬥航空團之人,統帥十一名魔女們的司令才能坐的位置,是與她毫不相襯、她也不該進犯的地方。
不管在私領域跟明娜的交情如何,公領域之上,身為下屬的艾莉卡就應該給予明娜應有的尊重,巴克霍隆認為這與是不是朋友或是不是王牌無關,那位總如長姐般照顧著艾莉卡與自己、又如母親般保護著整個501航空團的女性,她的無私犧牲與其肩上背負著的責任使她應該得到相對的尊重,而艾莉卡屁股底下的椅子是這份尊重的其中一部分,又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
『唯獨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作的』,原本以為雙方至少有這點默契,故看見艾莉卡進犯了自己心中具有神聖意義的位置,巴克霍隆不由得真的生氣了。

然而,卡爾斯蘭的王牌少女,非但沒有理會摯友嚴肅的訊號,還扭過頭,鮮見地露出了一臉厭惡的表情。
這是在搞什麼,反抗上官?巴克霍隆挑起了眉,比起艾莉卡奇怪的態度,自己還是較希望她趕快從那張不是她的椅子上滾下來。
對了,明娜呢?剛剛敲門時回應的聲音確實是明娜的,她的司令在哪裡?

「哈特曼,你還不從那個地方…明娜?」
捧著分析資料靠近辦公桌後,發現了半個身體被辦公桌擋住的明娜,她蹲在艾莉卡的前面朝巴克霍隆露出了笑容,右手包裹著艾莉卡交握於大腿的小手。
看情況是明娜要艾莉卡坐在那邊的,而且自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來得不是時候。
上尉很熟悉這種場景,這種長輩嘗試安撫不安的孩子的場景。
在祖國還未淪陷、她與妹妹克莉絲還能在永晝的夏季玩到忘了時間的過去,她也時常這樣安撫克莉絲──異形軍不會來、防線不會被擊潰、卡爾斯蘭不會輸──有身為魔女的她在,她會守住這片天空,從戰火之中保護克莉絲。
最後那句,總是留在心裡安撫自己的。
而最後的事實證明了,自己並不是個適合安撫他人的人。

怒火熄去大半,巴克霍隆注意到艾莉卡一臉哭過的模樣了,那正在控訴自己是個闖入者的表情,雖然笑得如春日和煦的明娜明顯不這麼認為,但巴克霍隆體內剩下一點點的憤怒已經開始將矛頭轉向自己。
明娜還是平常的明娜,但艾莉卡不是平常的艾莉卡,沒見過這樣的艾莉卡,這不是自己有辦法處理的黑色惡魔。
你剛剛居然還兇她!面對未知事物的恐慌開始影響巴克霍隆的同時,有股聲音在腦裡開罵。

「…異形軍的分析報告」將資料放到桌上,不擅表達的卡爾斯蘭石頭腦開始想著是該直接轉身離開留給艾莉卡一點私人空間或者留下來關切。既然艾莉卡出現在這裡、而不是自己的房間,就代表無論如何她選擇了先告訴明娜一些事情,而不是自己,還沒輪到自己,那麼留下來便是不妥──但是,現在走掉的話感覺更差勁,就像不負責任地逃跑一樣,而且身為朋友,巴克霍隆總覺得應該留下來。
不對,也許正因為是朋友,所以更該離開?

「特露特」明娜發出聲音的那刻,石頭腦都要沸騰了的巴克霍隆以為自己得救了,但艾莉卡的動作卻比明娜更快。
「明娜,我先回房間了」她從椅子上跳下來,像擁抱母親那樣抱了抱明娜,感謝的親吻落在司令的臉頰上:「謝謝你」
「艾、艾莉卡…!」
無視於隊友慌張的呼喚,視線不再與任何人相交,艾莉卡以有點奇怪的姿勢跑出了司令室──王牌就是王牌,撤退的速度都是王牌等級。
失去了僚機後,渾身破綻的巴克霍隆尷尬地望著走到身邊的明娜。
「對不起…我似乎是來錯時間了」
「現在是公務時間,送公文來並沒有錯」
會讓明白這點的你也空出了時間來關心的事情被我打斷,不更代表我來錯時間嗎?協助開脫的話沒有讓巴克霍隆比較好過,以往自己若有重要的私事要談,會利用規定的公務時間以外的空閒去找明娜,沒有太多心事的艾莉卡也把這點學了起來,巴克霍隆知道她幾次私下找明娜聊天都是選在晚上,不管怎樣也不會選在值勤時間。

儘管表面行為邋遢,卻是個對重要的人很體貼的孩子,尤其對總是從討厭的上級長官底下保護自己的明娜,艾莉卡一定是像喜愛母親那般地依戀著吧?
會讓體貼的艾莉卡在明娜忙錄的時刻前來打擾的事情…巴克霍隆覺得頭有點痛,不知不覺間把事情越想越嚴重了。
「艾莉卡怎麼了嗎?」
明知道艾莉卡想告訴自己時就會說,還是忍不住問了。明娜的答案應該可以讓自己的頭痛停下吧?還是會讓自己更加地頭痛呢?
該死,不要是後面那個。

「特露特不覺得去問Frau比較好嗎?」
「你覺得適當的話,就直接跟我說吧,艾莉卡…她現在應該不太想看見我」
「怎麼會呢?你多慮了」
若不是為了軍務而時常得板著臉孔,巴克霍隆知道明娜本來就是名極富母性的女性,但友人現在的笑容卻比平時看來更像名母親,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在艾莉卡身上?
「Frau啊,現在是小女士了哦」
「…什麼意思?」
「成熟了啊,那孩子」

──成熟。
實在是個很難跟艾莉卡聯想在一起的字眼。
在巴克霍隆心裡,胡鬧、邋遢、嗜睡、酒鬼、幼稚、頑固、王牌等等,才是會跟『艾莉卡‧哈特曼』相連在一起的單詞。
空中的最強王牌、祖國的榮耀;在地上則是個單純幼稚、盡給自己和明娜捅下一堆婁子的小鬼。
這才是巴克霍隆眼中的艾莉卡。
戰鬥的天才,生活的白癡。
一個跟成熟扯不上半點關係,總是令人掛心的小孩。
但為什麼呢,自己居然理解了明娜想傳達的東西。

是因為歌爾特露特.巴克霍隆也是女孩子的關係吧。

「特露特,這幾天要對Frau好一點哦」
輕輕拍了拍巴克霍隆的肩膀,明娜沒有立刻回到辦公桌前處理從不久前就被艾莉卡耽擱下來的公文,而是意味深長盯著巴克霍隆看了好一陣子。



這麼說來,艾莉卡今年是十六歲吧?該算早,還是算晚呢?
原本希望在有充足營養的狀況下,她可以再稍微長高一點的,目前看來這個願望是有困難了。
一邊想著些平常根本不會多想的事情,巴克霍隆帶上了司令室的門,走廊上的光線比司令室內還要強,但不列顛尼亞的陽光向來是溫和得過火,故眼睛也沒有特別的不適。
在這種陽光下成長,就會長成像莉涅特軍曹那樣溫柔的人吧。誕生、也成長在有著漫長冬季的Kaiserberg,巴克霍隆認為,自己個性中的嚴苛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對於一個卡爾斯蘭人而言、也對於一個總在嚴寒的風雪中期待短暫春天的人而言。

想去看看艾莉卡。
但這麼作的話不但自己覺得奇怪,那傢伙也會驚訝到要叫來醫護兵吧?
平常到她房間一定是有公事才去,現在回想,巴克霍隆還真的想不起來有哪一次是單純地因為『想見艾莉卡』才跑去她房間的──畢竟艾莉卡『想見特露特』的時間比較多,自己光是煩就被煩死了,根本沒有主動去找她的必要。
且拜訪中尉時,總不免對其髒亂的室內環境『有些』微詞,那樣訓斥她是希望她對身為卡爾斯蘭軍人的榮耀有所自覺,或至少對身為一個人類有所自覺,不過,現在還講那些,是很不妥的事情吧?

畢竟現在的艾莉卡,在身為卡爾斯蘭軍人之前,是個女孩子。
現在的Frau,在身為王牌之前,是名…女性。

…我為什麼要臉紅?這種事情很正常啊,沒錯,以自然的眼光看待就好了,身體的成長與衰老乃是人生必經之事,就算是個性像小鬼一樣的傢伙也不例外,小孩總是會變成大人。
艾莉卡,也不例外?

對了,Frau是個女孩子。
為什麼理解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卻讓自己有種發現新大陸的感覺?

朝艾莉卡的房間走去,巴克霍隆運作著在戰場上幫助自己擬定過無數次戰略的大腦,思考要如何在進門之後避開說教又不讓房間主人覺得奇怪,卻在繞過走廊轉角後就看見一個小小的黑色背影蹲在牆邊。
──這算不算一種敵襲?
「艾莉卡,怎麼了??」
成功維持聲音冷靜的同時忘了控制慌張的腳步,屈下身,臉色蒼白的艾莉卡有些扭曲的面容和抱著肚子的手使她無需多言巴克霍隆便知道該作些什麼。
「肚子痛嗎?走得動嗎?」
「…不想走」
「那我背你,好不好?我背你到房間休息」跑到艾莉卡前面蹲下,已經準備好承接住一名十六歲少女重量的雙手催促地招了招。
「快上來呀」
不可思議,自己居然用只對克莉絲用過的聲音在跟艾莉卡講話,這聲音要是被利比里昂人聽見了她一定會笑到哈腰吧?但那些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巴克霍隆完全不覺得害羞或肉麻,心裡只想快點把額上不斷冒出汗水的艾莉卡帶回房間安置。
「艾莉卡?」為什麼不上來?還有什麼問題嗎?沒關係,有什麼問題我都會解決的。轉過身,上尉輕輕捉住了中尉的肩膀,以像是在黑暗之中交換著兩人秘密的音量詢問:「我背你,好不好?」
哪,Frau?

──好安靜。
窗外天空沒有已經習慣了的引擎轟隆作響,也聽不見總從起飛跑道上傳來、那位扶桑少校中氣十足的號令聲。
方才覺得不痛不癢的陽光,現在是照得巴克霍隆滿頭大汗。
司令室在轉角過去的地方,明娜就在裡面批著公文,上尉卻突然間覺得全世界只剩下艾莉卡跟自己兩個人而已了。
是因為太安靜的關係嗎?
──自己不是一直很希望這個越來越像小學教室的基地不要那麼吵鬧,安靜一點的嗎?
願望實現後居然感覺後悔了。

「…我不想把腳張開」

──原來是這樣嗎。
聽見自己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氣。
沒關係,有什麼問題,我都會解決的。
「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只要Frau開口,任何問題,巴克霍隆都會解決的。



避開說教的方法很簡單,避開艾莉卡的房間就行了。

擺設乏善可陳,毫無情調的寢室中,一件黑色的外衣掛在椅背上,衣服的主人安躺在不屬於她的被窩內,看著床的主人忙著用厚毛巾包裹住滾燙的熱水袋。
在魔女隊中,止痛藥被列為日常配給品,巴克霍隆遇上生理痛的問題也總是吞藥解決,畢竟戰場上沒有太多時間,效率是一切,然而此刻痛的人是艾莉卡,上尉就覺得不能用藥解決事情了。
藥物對身體本來就不好,服藥一定會增加腎的負擔,何況,要是上癮怎麼辦?藥劑量越用越大怎麼辦?

效率?
那種事情能跟艾莉卡的健康比嗎!

「來,抱在小腹上…」
拉開被單,巴克霍隆協助動彈不得的艾莉卡把熱水袋放到小腹上。過去自己總是求快求方便的以藥物解決問題,而對一些年長的魔女私下針對生理問題開設的課程興趣缺缺,現在可嚐到惡果了。
有去上過那些課的明娜,似乎就知道還有其他諸如按摩的方法可以減輕疼痛,不像自己除了服藥跟熱敷外什麼都不知道…
對了,或許該去找明娜?
打擾上官辦公不是優秀的卡爾斯蘭軍人該有的行為,但艾莉卡看起來真的很難過,況且明娜一定會樂意幫忙的…
「…特露特,在想什麼?」
被虛弱的聲音打斷思考,巴克霍隆旋即蹲到床邊,像擔心漏聽艾莉卡一字一句似地湊近了她。
「感覺有好一點嗎?」
「才剛敷而已,說不準…特露特,剛剛在想什麼?」
「我在想是不是該去找明娜,她以前有上過一些課,比較清楚這種狀況該怎麼辦」
「…不要,不要找明娜,我今天已經花了明娜好多時間,你不要讓我害她今天又加班到半夜」
「好、好,不找明娜,不找明娜…」那該找誰呢?巴克霍隆的腦袋快速地轉著,宮藤的治癒魔法能用在這方面嗎?坂本少校可靠歸可靠、卻是在以男性居大多數的扶桑海軍中長大的,感覺不會有太多這方面的知識。莉涅特軍曹如何?佩琳?魯基尼?等等,後面這幾個人說不定都還沒有來吧??…對了!利比里昂人!利比里昂人的話應該…
「特露特、特露特」
「怎麼了?」被艾莉卡拉住衣服,已經準備到懸吊架去抓人的巴克霍隆又蹲下了身。
「不用那麼緊張啦…有比較不痛了…」
「真的嗎?」
「嗯」
「你確定?我去找利比里昂人,說不定她知道一些可以舒服一點的方法」
「…真的比較不痛了,熱敷有效,你不要一直想著找其他人」
「可是…你再痛起來的話怎麼辦?」
「…還會再痛起來嗎?」艾莉卡原本已經安定下來的神色瞬間又染上了恐懼的色彩,巴克霍隆簡直想一頭撞到最近才換了新壁紙的牆上,艾莉卡是第一次,而且極有可能是狀況外的第一次,對自己的話是會照單全收的。
「不會不會、不會再痛起來了,我不去找其他人,熱敷就好,熱敷就好…」
跟哄小孩沒有兩樣,幸好有以前照顧克莉絲的經驗,否則一定會更加手忙腳亂。
「我泡點熱的東西給你喝,好不好?」
還是那副跟克莉絲說話的口吻,巴克霍隆覺得今天都得這樣跟艾莉卡說話了──躺在床上的她看起來是那麼脆弱,禁不起自己任何一點粗魯的對待。
纖弱的艾莉卡。
…這是什麼,全新發現的生物品種嗎?
枕頭上有張明明已經十六歲,看起來卻只有十歲出頭、滿是汗水的臉蛋,這張臉在巴克霍隆心中,無數次地跟矮小、瘦小、年幼等等詞彙相連,但從來不曾跟纖細、瘦弱這種詞勾上關係。
巴克霍隆向來自認應該保護艾莉卡,那是由於她在官場上的頑固和橫衝直撞,不是因為她弱小。
『弱小』這種字眼──怎麼樣也不會用在這名不輕易受任何事情影響的王牌身上。
怎麼樣也不會用在巴克霍隆熟稔的艾莉卡身上。

──此刻躺在床上的艾莉卡,對自己來說實在過份地陌生。
陌生到彷彿,歌爾特露特‧巴克霍隆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艾莉卡‧哈特曼這個人。

「我想喝咖啡…」
「咖啡…咖啡不太好,喝熱巧克力怎麼樣?」
「不好嗎…嗯,那喝熱巧克力」
她露出了自從在司令室意外碰面後,今日首次的笑容。
能喝熱巧克力,很開心嗎?
巴克霍隆不由得跟著笑了,如釋重負的心情,就像當年還待在Kaiserberg時,終於在寒冬的尾巴看見了一點春日的預兆。
冬天還是會結束的,儘管吞噬人的銀白色風雪看來似乎沒有盡頭,春天終有一天會來訪。
冰雪總是會溶化。

事情會好轉的。

「早上睡醒的時候,看到地板上都是血我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呢」
這傢伙,又在地板上睡覺了嗎?
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巴克霍隆嚥下險些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艾莉卡現在需要的並不是以說教表現的笨拙關心,而是單純的傾聽。
就讓她多說一點吧,能說話就代表不那麼痛了,而且多說一點、分散對疼痛的注意也比較好。
鋼杯裡的熱巧克力是之前明娜跟莉涅特軍曹外出時帶回來的,由於要艾莉卡坐起來還有點勉強,巴克霍隆便先用湯匙餵她喝了一些,剩下約半杯時,艾莉卡說喝不下了,熱巧克力才被蓋上蓋子放到自己與妹妹的合照旁。
那張前不久才被重新立起的相框,就擺在自己的床頭。
「我嚇了好大一跳,原本想去找醫官,不過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在明娜的房門前了…都不知道是怎麼跑去的」
「明娜也嚇到了吧?」
「是啊,我還不小心把明娜的睡衣用髒了…」
白色的睡衣、看起來好明顯喔,明娜說沒關係,可是下次放假我一定要買一件新的送明娜……盯著天花板,中尉喃喃自語。
隨著艾莉卡的臉不再痛苦地扭曲,巴克霍隆也慢慢回歸了沉著,開始發覺稍早至今自己一連串的舉動實在過度失常,抱艾莉卡回房間、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餵她喝熱飲、還為了她的事情緊張得失去冷靜。
居然被感情破壞了理性,一點也不像是素來以榮耀和紀律為一切宗旨的卡爾斯蘭軍人。
一點也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但,誰叫艾莉卡也不像平常的艾莉卡呢?

巴克霍隆突然臉紅了,艾莉卡不覺得奇怪,因為她以為是這句話惹得巴克霍隆臉紅的:
「明娜說,會這樣就代表我以後可以生小寶寶了」
──這、這絕不是一個卡爾斯蘭軍人拿手的話題。
「明娜說我長大了」
「喔…嗯…」
「可是每個月都會來一次,不是很煩嗎?而且又要多登記一項配給品了,好麻煩喔」
「沒辦法,這、這是自然的…自然的生理情形」一開始是有點在意,艾莉卡以為自己快要死掉時,選擇了先去找明娜,不過現在看來,多虧艾莉卡先去找了明娜,巴克霍隆才不用在這裡單獨替她上些令人不好意思開口的健教課程。

可惡,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害羞什麼。
沒錯,這種心態才是不健康的!對自然的事情,就該以自然的眼光看待,打開天窗說亮話,羞於開口什麼的,根本不應該也沒有必要!
身為一個卡爾斯蘭的軍人!身為一個卡爾斯蘭的軍人!
身為歌爾特露特.巴克霍隆!

──身為歌爾特露特.巴克霍隆,是沒有辦法抱持著平常心跟Frau談論這種問題的。
這不是歌爾特露特.巴克霍隆拿手的話題。

「特露特是幾歲的時候來的?對了,明娜說她是十三歲」
明明有著水藍色的眼睛,巴克霍隆的石頭腦卻被她盯得快要煮開了。
「那種跟戰鬥沒有關係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咦…可是,第一次來的時候都會嚇到吧?身體怎麼突然間流血了、是不是快要死掉了,特露特都沒有嚇到嗎?」
「怎麼可能會…啊」
「『啊』?」

巴克霍隆與艾莉卡的年紀相差了兩歲。
然而同為卡爾斯蘭國民的兩人,在人類與異形之間的戰爭爆發後,於十分相近的時間受到了戰火波及、更在同一時間失去了祖國。
論起投身軍旅,巴克霍隆與明娜成為志願軍人時尚有時間接受正式訓練,艾莉卡卻是在短期訓練結束後就非常倉促地被投入了實戰之中,之後便一直在戰場上遨翔,忙錄於寫下其光輝的記錄。
『光輝的記錄』
自己一直是那麼認為的。
艾莉卡是祖國的榮耀,黑色惡魔的威名與其超越年齡國界無人能敵的擊墜數是最光榮的勳章,她的才華屬於蒼穹、屬於戰火,馳騁於天空的藍與烈焰的紅之中,她是卡爾斯蘭的驕傲。

──克莉絲的事情、奪回祖國的夢想、擊退異形軍的願望,被這些事情充斥著思緒,使得巴克霍隆真的忘記了,那個許多軍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柏葉付騎士鐵十字勳章、是艾莉卡用她的童年換來的。

那個被她丟在房間地板上的東西。

這傢伙,沒在學校上過生理方面的課程。
因為學校被炸了。
所以她才會那麼慌張,對艾莉卡而言,這根本不是什麼自然的生理現象,在她的世界裡沒有這種認知,那裡──在哈特曼中尉的世界,血是不吉之物,代表疼痛、代表灼熱、代表死神擦身而過──巴克霍隆此時深深體會到,今天早上艾莉卡面對的狀況確實足以使她以為『我快要死了』。
可惡──我怎麼到現在才發覺。
混帳…為什麼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情。
自私的傢伙。

艾莉卡等待著下文的好奇視線刺痛了巴克霍隆,她什麼都不知道,躺在床上的這個人,自己,或許一直將她當成是自己的驕傲吧?
現在卻無法再這麼想了。

因為自己眼中的『驕傲』背後,是一個小女孩滿目瘡痍的童年。

「特露特,你剛剛要說什麼?」不知道巴克霍隆神遊到何方去的艾莉卡搖了搖上尉的膝頭,肚子已經不怎麼痛了,她在床單下悄悄地把有些重的熱水袋推到一旁床上。
「…沒有,沒什麼」
「少唬人了啦,特露特的臉超老實的」
「什麼意思?」
「你說謊的時候都不敢看在跟自己說話的人」

為什麼這個人這麼了解自己?
為什麼自己似乎不怎麼了解這個人?
相處的時間是一樣長的,然而自己真的有好好地看過這個人嗎?像她看著自己這般?

低下頭,第一次覺得房間地板很漂亮,想永遠看著地板,艾莉卡的體貼和自己的自私讓慚愧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種臉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可惡,都什麼時候了還只顧著自己的面子。
講點什麼讓艾莉卡聽聽啊,快點!
「特露特?」中尉的語調相比方才多了點擔心:「……特露特也肚子痛嗎?」

她的體貼跟自己的自私。
或許都是超乎想像的。

「…年紀我是忘了,不過第一次來的時候,是醫官發現的」
咦?
面對上尉低著頭、彷若告解般的語氣,艾莉卡的眼睛圓圓地瞪著。
「為什麼不是自己發現?」
「是戰鬥中來的,那不會選時間的傢伙…當時我還在第52戰鬥航空團,是東部防線的撤退戰,戰鬥告一段落時傷員全被下令去醫護站報到──下這個命令的是明娜,她當時是第3戰鬥航空團的司令,也是那次撤退的指揮官──我因為頭部被碎片擊中,直接飛去找醫官,結果她一走出帳篷就指著我說:『腿受傷?』,我低頭一看才發覺大腿跟Unit上整片都是血」
所以醫官就成了第一發現人?唔哇啊──皺起眉,艾莉卡發出了一陣奇異的仰天長嘯,是想到那詭異的景象了吧?戰火之下,飄浮在醫官面前跨下滿是鮮血的魔女。
什麼東西啊,這個。巴克霍隆也有點忍不住想笑了。
「肚子還痛嗎?」
「不那麼痛了…對了,特露特痛的話都怎麼辦?」
「我不是容易生理痛的體質,所以都是看狀況,有班的話吃止痛藥,沒班的話就不管它」
話講出嘴就後悔了,艾莉卡要是說也要吃止痛藥怎麼辦?
不過對方似乎沒有想到這點,反而是盯著天花板喃喃地道了句:「這樣啊…」
「明娜跟我說了很多,不過忘了跟我講肚子痛的話怎麼辦」
「等你好一點之後,你可以去問她,明娜的方法一定會比我好一百倍」
「我想也是,誰叫特露特是大石頭」
「……」
「可是…還是不要去問好了」
「咦…為什麼?」

特露特說呢?
少了點虛弱,多了點紅潤色澤的笑容,在艾莉卡小小圓圓的臉上漾開。
襲上心頭的呼吸困難讓巴克霍隆覺悟到,自己再沒辦法當艾莉卡只是個無性別的幼稚小鬼了。

她還應該叫她Frau嗎?

「以後要更注意個人衛生、飲食要正常、作息要規律、酒少喝、冰少加、睡床鋪…明娜說的」
「她只是趁這個機會把一直以來想跟你講的事情都講一講而已吧…」
「我跟她說:『特露特每天都跟我說這些』」
「…然後呢,明娜怎麼說?」
「明娜沒怎麼說,她摸了摸我的頭」
「……我等一下要泡一杯熱巧克力給明娜」

撥開中尉被汗水沾濕的瀏海,上尉露出了苦笑。

幾天之後的下午。
硬著頭皮去找利比里昂人,巴克霍隆以非常健康──非常直接──的方式詢問了她生理痛時的處理方法,並在邪笑著的葉格上尉開了個:「會痛?把洞弄大一點不就好了嗎」的下流玩笑後一拳將她打飛到了海裡,得到了禁足三天的處分。


──────]
後記:
我想BUG應該滿多的,因為沒有好好翻資料
我只是想看妹控皮卡而已啊!!!orz

艾莉卡在我心中是精神不怎麼正常的角色,原本這篇到中後是變成有點艾莉卡壞掉的狀況,但昨晚寫到後來覺得不太對(不是我想看的東西,雖然是我腦裡的東西),就用今天把後半部改掉了
無法理解妹控對艾莉卡稱呼改變的基準,就憑直覺寫了。(基本上是她陷入混亂的時候OS裡使用Frau的次數就會增加(Frau出現的比率=混亂的程度(爆)),公場合用哈特曼,其餘時間是艾莉卡)

這篇主要是想看:沒用的妹控(爆)、少女的艾莉卡(謎)、疑似生產橋段(啥)、欠扁的夏莉(毆)
至於為什麼是生理期,沒什麼特別含意,只是因為我剛好在生理期(核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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